二胎是个奢侈品第7节剧情
唐乔菲蹬着细高跟凉鞋走进时代大厦,前面不远处那个背影像个讨厌的符号在她眼里晃来晃去,窄身裙包裹的屁股像水蛇一样扭来扭去,这是她的招牌性动作,瞧,后面那几双色迷迷的眼睛恨不得贴上去一样,还喷着火呢。
妖精十八怪。唐乔菲翻了一个白眼。
这妖精,姓张名雁,四年前和唐乔菲同期进入旅行社做导游,两人年龄相仿,又同为新人,也互相照应共同进步,相处久了,唐乔菲发现这人不实诚,明着乔菲,乔菲叫得亲热,暗地里耍手腕抢她的团,她唐乔菲凭借任劳任怨再加全心全意为旅客服务的工作态度带团,工作绩效是有目共睹的,这样的导游当然可以多带团,带经济效益高的团,张雁呢,挑三拣四,只愿意带轻松且油水多的团,就说这工作态度,根本法没和唐乔菲相比,偏偏张雁天生一张甜腻得能蜜死人的巧嘴,计调部经理被她哥啊哥的叫得骨头都能酥了,再风情万种地扭扭妖娆的屁股,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会掉进那迷魂汤里的,计调部那个四十多岁发际线退到后脑勺的老男人怕是燥得得都要流鼻血了,唐乔菲一板一眼给林海生模仿张雁的风骚时斩钉截铁地说,那两人,一路货色。
说归说,妖精得到的实惠就是比她多,计调部经理大笔一挥,轻松多油的团就落在她名下,她带一个团抵唐乔菲带三个团,你说唐乔菲这小小的心理,咋能平衡?
现在计调部经理吴兴国当旅行社的副总了,唐乔菲也调到计调部了,张雁仍然做她的导游,不过现在人家是走国际线的大导了,时不时穿一件新衣服到办公室招摇一番,没人问的话,就画自说,啊,我这是在英国买的,BURBERRY呢,比国内便宜不少呢,于是就有人凑过去艳羡地摸摸,她的目地就达到了,然后甩着屁股去见吴副总经理,身后是一股某知名品牌的香水余味。
这人比人,得比死人,当年一同拿800块钱底薪的试用期工资,现在她的收入是一个眩目的光晕,照得唐乔菲黯然失色。
唐乔菲知道她前天刚从欧洲带团回来,在家里休整了一天,现在到公司来炫耀了吧,又买了什么比国内便宜很多的奢侈品,妈的,有什么了不起,唐乔菲在心里啐了一口。
唐乔菲故意放慢步伐,不要跟她碰一块,免得生堵。
可越不愿碰到的人,越是无法回避,这不,她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回头,与她碰个正着。
天知道她为什么要回头。
“啊,乔菲,是你呢,就觉得好像有人在叫我。”她说话的声音娇滴滴地,三伏天都让唐乔菲全身鸡皮疙瘩真冒。
鬼才叫你了呢。不过她还是虚假地打开笑容,“嗬,去了一趟欧洲又买了什么好东东?”
这话她自个先问了吧,省得张大小姐呆会又要自画自说,多没劲啊!
“哎哟,没什么好买的呢,经常都要过去,都觉得没意思了呢。”她说这话时,旁边的人刷刷刷扭过脖子,哟,真是羡慕死人了,经常都能去欧洲。
唐乔菲揶揄地笑笑,“那是,就是仙境,去多了也就没趣了,哈哈哈。”
张雁本来以为她会艳羡地评说几句,没想到她来了这么一句话,只好说:“就是,没意思。”
唐乔菲兀自得意,呵,偏不如你的意。
这时,电梯门打开,等候在外面的上班族蜂涌而入,唐乔菲抢先一步跨进电梯,张雁动作慢了一点,被人群挤到外层,再跨入电梯时,电梯“叮叮叮”地响起来,显示超载,电梯里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张雁身上,因为她是最后进入电梯的,理所当然就该自觉地出去。
张雁很不情愿地迈出电梯,现在是上班高峰,等一部电梯的时间需要二十多分钟,如果耽搁不起,就只能选择爬楼梯,当然,张雁不需要打考勤,她可以继续等待下一部电梯,二十分钟,慢慢等去吧,唐乔菲幸灾乐祸地咧开嘴。
二胎是个奢侈品第8节剧情
计调工作是辛苦而忙碌的,唐乔菲一上午至少接打了三十个电话,耳膜习惯性地嗡嗡响起来,她用双手捂住耳朵,往里用力挤压,然后一下子放开,“嗡”的一声响后,耳根静了不少。
上午收到一个22人到大理旅游的出团计划,她用最快的速度编制出《团队接待通知书》,然后电话联系了地接社,征询报价,现在是旅游旺季,大理的酒店价格都不便宜了,有时还会出现订房困难的情况,唐乔菲要求地接社必须书面确认房间落实问题,她刚做计调的时候就犯了这个错误,对方只是口头上承诺有房,最后客人过去了,住不到房,脾气火爆的客人差点把导游活剥了,后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解决,为此,唐乔菲被扣了一个月的奖金,这是深刻教训,计调工作容不得半点疏忽,否则出了问题,不仅旅行社要被投诉,遇到那种不讲理的客人,弄出个人身伤害就麻烦了。
唐乔菲一上午都在落实这个事情,到了午饭点脖子上还夹着电话,双手在电脑上填写概算单。
地接社那边把接待事项敲定,她歪着的脖子撕裂般的痛起来,该死,这电话一接就是10多分钟。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起来,她苦着脸按了接听键,“喂,你好,哪位?”
“你是林豆豆的妈妈吗?”
唐乔菲一听这话,条件反射般立起陷在转椅上的身子,“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我是豆豆的老师,豆豆把同学的脸抓破了,那个同学家长现在在园长办公室,这事还得请你过来协商一下看这么解决。”
唐乔菲听到这话,脑袋都大了,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应着,嗯,好,我马上就来。
她挂了电话就给林海生拨过去,他单位离幼儿园近,这事让他去处理。
林海生接了电话却说他走不了,市里的领导过来检查工作,现在正陪领导吃饭呢。
唐乔菲真要抓狂了,手里一大堆事情要做,豆豆妹又惹出这档子事,当爹的要陪领导是大事,她这当妈的敢情做的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真是烦死人了,可是孩子的事也毕竟是大事,听老师的口气,好像豆豆妹这祸闯得还不小,哎呀,还是得去看看,该赔医疗费还是咋的,总得要解决。
她向计调部经理黄樱请假,吴樱是个老好人,听说孩子有事,自然爽快地准了假。
唐乔菲箭一般冲出办公室,饭也顾不上吃了,坐轻轨转面的,到了幼儿园已是1点32分。
园长办公室虚掩着,她抹了一把汗水,轻轻敲门。
“请进。”温柔的女性声音,是那个三十多岁的女园长,她的声音特别好听,每次跟她说话,都会让唐乔菲联想到香甜的桂花糕。
她镇定了一下心神,推门进去,愣了,园长对面坐着的不是婆婆相好毛宏明的儿媳妇吗?她怀里搂着的正是毛宏明的孙子毛定强,小名强强。
“豆豆妈妈,你终于来了。”园长松了一口气,刚才已经说了一篓子道歉的话了,这下当事人的监护人来了,矛盾焦点可以转移了。
“那个,孩子伤得严重不?”唐乔菲因为心虚,所以底气不足。强强头埋在他妈胳膊窝里,所以也看不到他的伤势。
“豆豆妈,你们家姑娘敢情是练了九阴白骨爪啊,抓人那叫一个狠,瞧瞧,强强脸都被抓花了,看,差一点就到眼窝了。”
强强妈把儿子身子扳过来,这下唐乔菲看清楚了,左脸颊中间有两条红道道,像蚯蚓一样爬在脸上,其中有一条的尾端刚好在左眼窝下方。
比想像中的要好,没有预想中的血流如注,只是两道腥红的抓痕,抓痕处毛飞着有浅浅的皮肤表层,印子不深,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唐乔菲飞快地在心里做着判断。
“哎哟,小强强很痛吧,阿姨回家要好好教训豆豆,看她下次还敢不敢抓人,唔唔,强强真是个勇敢的孩子,是了不起的男子汉呢。”
强强被大人这么一粉,也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了,泪水还在脸上垂着,笑脸就像雨后的彩虹一样露出来,孩子也是虚荣的小动物,最喜欢的就是被别人表扬,豆豆妹也是一样的德性。
强强妈可不愿意看到这种和谐无隙的局面,她一把搂回强强,可能是因为用力稍大,强强哇地哭了起来,她这会也顾不了这么多,问题还没解决呢,轻描淡写地说两句,把孩子逗笑了,这事就完啦?可没这么简单。
“豆豆妈,强强脸上的伤还是需要到医院去做个鉴定,万一以后留下什么伤疤啥的,那可是关乎孩子一辈子呢。”强强妈说。
唐乔菲征了,这点伤,还需要到医院去鉴定?明摆着要讹他们嘛,这豆豆奶奶掺合的是什么家庭啊。
强强妈叫刘月蓉,全职太太,老公毛伟在电脑城做电脑配件生意,日子还算殷实,强强是二胎,为了这个宝贝疙瘩他们家还被征收了将近10万元的社会抚养费,唐乔菲说这是有钱撑的,就是那个常说的啥,对,金钱泛滥。
金钱泛滥要生二胎,这是人家的自由,眼下这宝贝疙瘩被豆豆抓伤了脸,这可了不得了,还要到医院去做鉴定,就那两条小道道,医院要能做出鉴定,真是得让人笑掉大牙。
再说,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们家老爷子跟豆豆奶奶还相好着呢,这说不定哪天就合在一起了,强强还得管豆豆奶奶叫奶奶,那不就一家人了吗?小孩子家在一起玩耍,那里没有个磕磕拌拌?都要这么计真,那一个班的孩子都得成仇人了。
唐乔菲工作上还有一大堆事情,没那么多瞎功夫跟这位无事可干的全职妈妈耗,她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说:“强强妈妈,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把强强带到医院,要做鉴定或者治疗什么时候的,都先办着,产生的医疗费咱们再协商解决,你觉得行不?”
刘月蓉瞪着她的脸说,要去一块去。
唐乔菲极度无奈地摊开双手,“我单位上事情太多了,现在还得赶回去呢,真没时间啊。”
刘月蓉直着脖子说嚷:“你姑娘把我儿子抓伤了,你这当妈的想置身事外啊,门没都有。”
唐乔菲也急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置身事外?只不过是让你先带强强去医院,我说过医疗费协商解决的啊。”
园长看场面要僵了,就赶紧出来打园场,这样吧,我让医务室的王医生跟强强妈一起去医院,有什么问题随时跟豆豆妈妈联系,这样行不?”
刘月蓉见园长这样说,也就勉强同意了,临走时还横了唐乔菲一眼。
唐乔菲真是无语之极,她不相信医院能做出什么鉴定,顶多擦点酒精清清毒,那么浅的抓痕,几天就消了。
还鉴定呢,真是有病!
话虽如此,她还是把豆豆叫出来训了一顿,豆豆瘪着嘴哭,说强强坏,强强是个大坏蛋。
唐乔菲板着脸问,你把人家抓伤了,还好意思说人家是大坏蛋?
豆豆气呼呼地说:“强强说我是流尿狗,他就是个大坏蛋。
唐乔菲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豆豆随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被人家骂流尿狗自然心里不舒服,这一不舒服就用孩子式的方式报复,这样说来,也不全是豆豆的责任,强强骂人也不对啊。
强强童言无忌,骂豆豆是流尿狗绝不是空穴来风,他肯定是听到过这样的话才会骂得出来,那么,唯一有可能把豆豆的这个秘密泄露出去的,只有;
唐乔菲大口大口地呼气,真是要疯了,她奶奶一大把岁数的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得还分不清楚吗?
真没把自个当毛家的外人了,既然如此,赶紧给他毛家当续弦去,我花钱去请个保姆,服服帖帖的,还用不着看老妈子的脸色。
唐乔菲跟林海生亲妈的这个结是越结越深了,她刚嫁入他林家,也想当个好媳妇,孝顺婆婆,全家和睦,可这老妈总跟她走不到一块去,她后来问了心理学家,说守寡多年的母亲对儿子有一种强烈的依赖感,认为儿子娶了媳妇就分散了对她的爱,认为儿媳妇是入侵者,所以时常带着戒备,这样的心理作祟,自然是不可能和儿媳妇亲密无间的。
唐乔非顶着烈日来回折腾一趟,太阳穴突突地跳,甩头时有痛感,中暑了,她在时代大厦附近的药店买了一盒藿香正气液,插上吸管先来上一支,口腔立即盈满这药特有的强烈气味,嗓子眼反馈出对这药味不适应,禁不住想怄,她使劲吞咽口水,非常难受地把那个味喉咙深处咽,良药苦口,即是如此。